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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与情人》和俄狄浦斯情结

2024-04-16 梁光琼 阅读741

爱的能力,依赖于人从自恋、从与母亲和氏族的******性固恋中解脱 出来的能力,依赖于生长的能力和发展一种我们与世界及我们与自己关系上的生产型倾向的能力。

                                                                              -------------E•弗洛姆《爱的艺术》

《儿子与情人》读完了,心情很沉重。这是英国作家D•H•劳伦斯著写的一部自传式小说。

文章讲了一个英国矿工家庭的故事。少女格特鲁德23岁那年,在圣诞节化妆舞会上认识了矿工*********•莫雷尔。莫雷尔虽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是有着英俊迷人的外表。他们很快坠入情网,婚后过了一段甜蜜幸福的生活。莫雷尔是一个简单粗俗的男人,莫雷尔太太有着比较好的修养,他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异。莫雷尔太太在心里鄙视丈夫。丈夫心情烦躁,在外酗酒,回来后在酒醉中殴打妻子,还把怀孕的妻子赶出屋子。夫妻之间虽同在一间屋子里生活,但是心早就形同陌路人。

情感缺失的莫雷尔太太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最开始,她把情感寄托在大儿子威廉身上。但是威廉为了一个交际花似的女人忙碌工作,积劳成疾,患病而死。莫雷尔太太永远不能原谅威廉的死去。

威廉死去后,莫雷尔太太把情感完全寄托在二儿子保罗身上。保罗是小说的主要人物。保罗深爱着母亲,像情人似的爱着母亲。

“他回到了母亲身边。母子情才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呢。每当他左思右想的时候,米丽安的形象就退缩了……世上有一块地方始终不变,不会成为虚无缥缈,这就是他母亲所在的地方。其他任何人都会在他心中逐渐模模糊糊。几乎并不存在,可是他母亲决不会,她母亲有如他的命根子、主心骨,他躲都躲不掉。”

母亲去世了:

“他跪下去,脸贴在住她的脸,双臂搂住她。“我的爱人——-我的爱人——-奥,我的爱人呀!”他悄声叫了一遍又一遍,“我的爱人——-奥,我的爱人呀!”

保罗经历过两段爱情。第一段是与青梅竹马似的女孩米丽安相爱七年。他与米丽安的交往受到莫雷尔太太强烈的反对。她忌恨那个夺走儿子的女孩。每当知道保罗与米丽安交往,莫雷尔太太就非常痛苦,与儿子发生争执,最后逼儿子回到自己身边。

文中写道:

“我*********。我可以让另外的女人这样……可不能让她这样。她没给我留下任何余地,一点余地也没留……”

他立刻痛恨起米丽安来。

“而且我从来没有……保罗,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丈夫……没有真正的丈夫……”

他抚摸着母亲的头发,亲吻着她的喉颈。

“她把你从我身边抢去有多么得意啊……她不像一般的姑娘。”

“好吧,我不爱她,妈妈。”他低下头喃喃说,痛苦地把眼睛蒙在她肩头。母亲给了他一个火热的长吻。

保罗与米丽安是柏拉图式的爱情。他们彼此相爱,觉得彼此属于对方,但他们彼此无法真正的融入对方。一旦靠近,就觉得对方牢牢地抓住自己,于是想要逃跑。在他和米丽安过了一周夫妻般的生活后,他们之间反而越来越远了。

于是保罗开始了第二段爱情,这是一位有夫之妇克莱拉。他不爱克莱拉的灵魂,他知道自己不会和她结婚。她也不会和丈夫离婚。他们之间是为本能的需要而在一起。克莱拉觉得他们虽然在一起,但是她从来没有得到他。保罗觉得克莱拉也在控制着他,想占有他。于是他离开了克莱拉,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莫雷尔太太患癌症离开了人世。可是她的灵魂却比死前更有力地控制着儿子,让他更加孤独、更加绝望:

他画不成了。他母亲临死前那天他完成的一幅画就是他最后的作品,他对这幅画倒还满意……等他下班回家,他再也拿不起画笔。什么都没有了。”

保罗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个活死人。

作者劳伦斯用自己生活体验和感悟描写了俄狄浦斯情结,即恋母情结,生动地刻画了母亲和儿子内心深处的纠缠。据说,劳伦斯写作品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弗洛伊德,更不懂得俄狄浦斯情结是什么。小说最初的书名是《保罗•莫雷尔》。劳伦斯在给他的文学伯乐卡奈特的信中写道:“这是一部伟大的悲剧,我要对你说我写了一部大书。它是成千上万英国年轻男子的悲剧。”在小说的自序中写道:“旧的儿子——情人是俄狄浦斯。而新的儿子与情人却成千上万。如果一个儿子——情人有了妻子,她就不再是他的妻子,她只是她的床第。他的生命碎成两半,她的妻子因为失望而渴望生儿子,从而她也就有了自己的情人。”

保罗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他的父亲莫雷尔也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他负责下矿赚钱养家,但是家里的人都不喜欢他。他一直被排除在家庭之外。他在妻子面前很自卑,在妻子临死之前他都不敢看她一眼。

保罗虽万念俱灰,但他没有屈服,内心里满含着希望。小说的最后写道:

他不愿就此罢休。他猛地转过身来。朝着城市那片灿烂的金光走去。他决不走那条路,决不步她后尘,决不走向黑暗,他加快步伐,朝着隐约中热气腾腾、生气勃勃的城市走去。

看完小说后,为书中人物的命运感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其实,现实生活中有无数的莫雷尔,有无数的威廉、保罗,有无数的莫雷尔太太,有无数的米丽安,有无数的克莱拉。他们就在人群中,或者是你,或者是我,或者是他。